文：静逸阅读

年夏，美国海军陆战队以付出多名士兵的生命为代价，从日本人手中夺得了西太平洋马里亚纳群岛中的三座小岛——关岛、塞班岛和天宁岛。美军在这里修建跑道，轰炸机将从这里起飞，摧毁日本境内的指定目标。他们认为陆军登陆日本不可避免，轰炸机司令部要为陆地进攻铺平道路。

而随着一种超级武器的研发成功并投入使用，一年后，轰炸机司令部仅凭空中力量就彻底摧毁了日本人的所有信心，并使其于年8月向盟军投降。这种武器以屠杀制止屠杀，在日本失去了上百万平民的生命之后，战争提前结束，而按照美国军方原先的估计，将有50多万美国士兵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牺牲。

我们需要从战争初期在美国马萨诸塞州剑桥市召开的一次秘密会议说起。参加这次会议的主要人员包括哈佛大学的路易斯·菲泽教授和麻省理工学院的霍伊特·霍特尔教授，以及麻省理工学院校长、标准石油开发公司总裁等。

会议由美国国防研究委员会召开，该委员会的工作是为美国军方开发新式武器，它最著名的行动是开发原子弹的曼哈顿计划，而参加这次会议的专家们与在洛斯阿拉莫斯研究基地开发原子弹的专家们不同，他们是化学家，他们的工作是找到更好的方法，把目标烧光，而不是炸烂。

年5月，特拉华州杜邦化工厂的一个研究小组发现了一种叫做二乙烯基乙炔的物质，它是石油生产过程中的一种副产品。把二乙烯基乙炔和涂料混合，涂料会逐渐干燥，并形成一层粘稠发硬的胶膜，它被点燃后会一直燃烧。杜邦涂料公司需要努力解决这个问题，而这对于霍伊特·霍特尔的团队来说，这是个令人兴奋的消息。

路易斯·菲泽在实验室中把这种化合物做成了粘稠的凝胶，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在《战争与沉迷》中引用菲泽的原话，“当粘稠的凝胶燃烧时，它不会变成液体，而是一直保持同样的粘稠度。这一发现让我们萌生了制造一种炸弹的想法，这种炸弹可以将大量燃烧的粘稠凝胶炸开，并使其散落开来。”

他们开始制作各种不同配方的凝胶，最后他们得到了一种由汽油、环烷酸铝和棕榈酸铝混合制成的产物——凝固汽油。

菲泽将一根表面有一层白磷的TNT炸药棒插入一罐凝固汽油中，配上白磷爆破器点火系统，并把这些装进他们用来存放芥子气的弹壳中。

在哈佛大学的足球场完成爆破试验后，菲泽意识到，这就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东西——凝固汽油弹。

当时一篇发表在《哈泼斯杂志》上的文章提出，日本的城市非常容易被付之一炬。日本建筑的房梁、隔栅和地板均由木材制成，天花板用浸过鱼油的厚纸制成，墙壁用木头或薄灰泥做成，室内还有榻榻米草席：日本的房屋简直就像一点就着的火柴盒。

霍伊特·霍特尔和路易斯·菲泽向国防研究委员会汇报了他们的实验结果，国防研究委员会让他们检验将燃烧弹用作战争武器的实际作战效果。霍特尔在杜格威试验场组织安排了一场繁琐复杂的实验——他们完美复制了一个日本村庄和一个德国村庄。

年夏，军方派出一支轰炸机部队在杜格威试验场上空投下凝固汽油弹，日本村庄迅速爆发了无法控制的火灾，房屋瞬间被烈焰吞噬。美国陆军对这种新型炸弹的面世感到非常骄傲，他们认为这是一种超级武器。

年底，马里亚纳群岛轰炸机司令部的总指挥汉塞尔正在困境中奋力挣扎，因为东京高空的大风和云层，他的飞机无法命中他们想要炸毁的目标，汉塞尔信仰的精确轰炸遭到无情的挫败。

这期间美国陆军派船将数千只燃烧弹运到马里亚纳群岛，他们劝汉塞尔换一种思维方式——不需要费劲去瞄准任何东西，只要在城市上空投下凝固汽油弹，大火将会摧毁整座城市。

这与汉塞尔的理想相背离，他殚精竭虑，想要使战争变得更人道，通过轰炸敌人的关键设施来降低敌人的战斗力，而人们不用科学技术和聪明才智去优化战争形式，遏制战争所导致的家破人亡，技术的意义何在呢？汉塞尔一直煞费苦心地避免炸到关键工业目标之外的任何人或物，而陆军现在却希望他点燃无情的大火，将平民的房屋夷为平地。

汉塞尔拒绝执行这样的命令，最终他被华盛顿替换掉，柯蒂斯·李梅取得了马里亚纳群岛轰炸机司令部的最高指挥权。

年3月9日晚，柯蒂斯·李梅第一次下令对东京发动全面空袭。数百架“超级堡垒”轰炸机在东京上空呼啸而过，一捆捆炸弹从飞机上落下，那是一根根20英寸长、6磅重、内装凝固汽油弹的小钢管。三个小时内，他们在东京市中心横跨隅田川的一个12平方英里的矩形区域内倾泻了吨凝固汽油弹。这个区域包括一个工业区、一个商业区和一个有数千套住宅的以工人阶级为主的平民居住区，是当时世界上人口最密集的市区之一。

《战争与沉迷》描述了大火蔓延的场景，“母亲们背着孩子跑出火场，却在停下来休息时发现孩子身上着火了。人们跳进与隅田川相连的运河，却只能在潮水到来或数百人在他们之后跳下而压到他们身上时被活活淹死。人们试图跑到钢桥上躲避，却发现桥上的金属越来越热，直到无法触碰，最后他们也都倒地身亡。”

轰炸造成了人间炼狱，那天晚上共有约10万人死亡，飞行员们执行完任务返回部队时都惊恐不已，轰炸机的机舱里都弥漫着尸体烧焦的气味，以至于他们不得不对飞机进行熏蒸。

年3月，柯蒂斯·李梅用凝固汽油弹轰炸东京之后，他的第21轰炸机司令部像野兽一样横行于日本其他地区的上空。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称李梅的行动为“即兴毁灭”，短短半年时间，李梅共轰炸了日本的67座城市，其中冈山、德岛、富山三座城市的受毁程度分别高达68.9%、85%和99%。

作者在《战争与沉迷》中引用了李梅回忆录中的段落——

“8月8日我们的B-29轰炸机前往八幡投掷燃烧弹，烧毁了城区的21%，同一天另一些B-29轰炸机去了福山，烧毁了城区的73.3%。

8月9日，第二颗原子弹被投到长崎后，敌人仍垂死挣扎。

我们继续执行轰炸任务，8月14日去了熊谷市，烧毁了那座城市的45%。

我们最后一次飞行任务是同一天对伊势崎市的轰炸，烧毁了它的17%。之后飞行员们回到马里亚纳群岛时，被告知日本已经投降。”

包括李梅在内的轰炸机司令部的大多数人认为，原子弹的使用有些多余，因为他们已经通过凝固汽油弹完成了大部分工作。

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的《战争与沉迷》讲述了一群被称为“轰炸机黑手党”的空军作战指挥家的理想与失落，他们希望靠精确轰炸和战略轰炸摧毁敌方的基础设施、工厂和军事目标，迫使敌方迅速投降，从而避免战士和平民的大量伤亡。由于技术条件的限制，“轰炸机黑手党”的梦想最终在二战中遭遇失败，但是他们的理论却成了未来战争的指路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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